第二章：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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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机中学位于青河路128号，偏离市区，属公立寄宿学校，成立于1988年，起初这所学校在青宛市算是数一数二的中学，直至1999年校内发生了一件惨剧：男寝有名学生因熄灯后打闹，被保安殴打致死。

此事经当地媒体曝光后，迅速成为热议话题之一，江机中学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之后的2000年招生情况明显有所下降。丁怀就是这届初一（3）班的学生，他所在的寝室为526，屋内共有六个床铺却仅住了三个男生，剩下的寝室几乎也都如此。

这晚，丁怀送余薇回寝后，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湿透了，他连连打着激灵，顺着实验大楼相反的方向，绕了很大一圈才跑回寝室。当丁怀推开门走进寝室，两个十几岁的男孩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其中一位叫王宇，他率先从床上跳下来，张口结舌的说：“兄弟，你……你这是咋了？”

“被雨淋的，今儿这雨下的真大。”回到寝室后，丁怀终于松了口气，他边喘息着换掉身上的衣服边开始讲述刚才的经历。丁怀讲完后，王宇瞪着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时上铺的刘浩探出头来，疑惑的问：“等等等等，你说余薇在厕所里见到了女婴，而你进去时却什么也没看见？但后来你们所看见的女婴却跟先前余薇所描述的一样？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难道余薇跟刚刚上映的那部《死神来了》里的男主人公似的，有预感不成？还是你再编瞎话逗我俩玩儿呢？”

“信不信由你。”丁怀无奈的摆了摆手，他已经没力气去反驳刘浩的质疑了，或许是因为刚才淋雨受凉的关系，此时他感觉头昏昏的，身体也有些发烫。

王宇听了刘浩的话，走到他身边，挑衅的说道：“信不信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丁怀没再跟两人争论这个话题，独自跳上床“刺溜”一下钻进被窝，佝偻着身子，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听了王宇的话，刘浩透过窗户朝实验楼看了看，雨幕隔住了他的视线，朦胧的神秘感加上丁怀绘声绘色的讲说让他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怎么，你怕了？”王宇咧嘴一笑，说道。

刘浩的确有些怕，但他并不愿承认，而是从床上跳下来，调高嗓门说道：“谁怕谁孙子，我是怕你不敢去……”

王宇凑近刘浩，低声的说：“走。”

俩人决定好后撑着伞，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寝室。丁怀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身体则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事实上他根本没听清两人在谈论什么，耳朵好像失聪了似的，头脑发胀，感觉冷极了身子却烫得要命，没过多久便昏睡了过去。

丁怀病了，发烧39.8°，清晨王宇发现丁怀说胡话，嗓子里还含糊不清的发着“咯……咯……咯……”的声音，像是含了口痰，上前无论怎么叫都不醒，最后伸手摸了摸额头，才发现事情不太对于是叫来了班主任，班主任急忙背着丁怀去了附近的附属医院。

医生给丁怀打了退烧针，又开了两大瓶的药，然而却没起到任何作用。如果高烧迟迟不退很容易烧坏脑子，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班主任也将电话打给了丁怀的父母。丁怀的父母早在几年前离异了，父亲在广州的一家工厂里做工，母亲则在北京当保姆，照顾别人家的小孩，从丁怀懂事起就没见过父母了，他也早已习惯了没有父母的日子，若不是法院规定父母除了学费外每人每月给丁怀的卡里打上几百块，恐怕他早就不记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最亲的陌生人。

丁怀通过班主任的手机跟母亲简单聊了几句，这也是今年他跟母亲的第一次通话，电话那边的母亲询问了丁怀近期的成绩、病情，还说了一大堆看似有作秀嫌疑的关心话，丁怀从头到尾只是哼哈答应。

电话挂断后，丁怀便趴在班主任怀里哭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就如同实验楼后垃圾场散发出的霉味，让人阵阵作呕。丁怀住在普通病房，除了丁怀外病房里还有两名患者，一名是小孩，比丁怀小上几岁，脸上缠着纱布，据说是因为在工地里玩耍不慎摔倒，一根钢筋顺着颅骨穿了进去，还好抢救的及时并无大碍。另一位是老人，患有尿毒症，身子骨精瘦精瘦的，医生每隔几个时辰就会定时为老人排尿。

丁怀在医院住了几天，高烧迟迟不退，起初他跟老人没什么交谈，后来每每夜深人静时，老人便会找丁怀聊上几句。老人无儿无女，28岁时收养了个男婴，期盼着能给自己送终，后来男婴长大了，开始嫌弃老人，已经许久没回来看他了。老人患病前的职业是个算命的，经常那个小凳在街边做着，前面摆着五行八卦的布和竹签竹筒之类的，有人来他就会掐指帮着算算，收费不高，勉强维持生计。

这天老人看上去精神烁烁，医生查完房后，他给小孩算了一卦，说小孩将来会做跟文字有关的职业，可能会困难重重，全凭个人坚持，弄好了或许能小有成就。听见这话小孩的妈妈皱起眉，似乎是开始担心孩子的未来了。给小孩卜完卦，老人又掉过头来说要帮丁怀卜一卦，丁怀起初有些抵抗，但还是伸手给老人看了看，又说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老人聚精会神的琢磨半天，最后拧紧眉头有气无力的说：“你父母离异了？”

丁怀点了点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老人将丁怀的手握在手心，脸上绽放着干巴巴的笑容，说：“孩子，你的命苦，前半生很坎坷，30岁之前定会有一场大劫，而且是关乎家庭的，如果你信我，30岁之内千万别结婚，别要孩子，否则结婚丧妻，生子丧子。”

丁怀打了个哆嗦，想起前几天跟余薇开的那个玩笑。老人停顿一会儿，随即又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此劫会有贵人相助，且此劫之后一切都会顺风顺水，家庭美满，事业蒸蒸日上，不过……”

“不过什么？”丁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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