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完美谋杀

2000年。

机会，终于来了。

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晚，雨里掺杂着冰雹，厂房的窗户发出刺耳的噼啪声，让人心怀意乱，丁怀蜷缩在厂房内的小屋子里，今晚的空气很凉，是那种透心的凉，丁怀幼小的身躯已经被懂得瑟瑟发抖了。

半个月来为了监视蒋楼楼，丁怀的身子有些熬不住了，在加上天变得越来越冷，身上的那件破棉袄已经无法抵御住刺骨的严寒了，这一刻，丁怀原本坚定的新年开始动摇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撑不到报仇的那天了。

报仇，原来是件如此痛苦的事，丁怀有些不想去报仇了，他想回到姥姥身边，想回到昔日的校园，跟同年龄的孩子过着每天单纯无忧的生活，但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丁怀所能遇见的未来都是痛苦的。

未来，他要适应没有姥姥、没有温暖的人间。

未来，他要去投奔冷酷无情的母亲。

未来，他要忍气吞声的活着。

未来，可怕的未来。

在这个阴冷又显得有些诡异的夜里，丁怀深深的感受到了未来的恐惧，他哭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他哭，是为了姥姥，也是为了自己。

他哭，是为了祭奠过早失去的童年。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丁怀看见了姥姥，看见了姥爷，他们的一颦一笑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如此真实，仿佛就围绕在身边，这样的场景若能一直持续下去，丁怀想，他可能会放弃报仇，然而一声惊雷过后，姥爷散了，姥姥碎了。

如梦初醒！

泪水染湿的视线里只剩下了冰冷的地面，和那些装着洋娃娃的大箱子。拭去眼泪，裹紧身上的棉袄，听着耳边的雨声、风声、脚步声……

丁怀如做了一场噩梦，“蹭”的一下坐起身，竖耳聆听。

怎么会有脚步声？

丁怀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在听下去，那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而且很有节奏，几乎已经掩盖掉了冰雹击打玻璃的声音。

有人来了，有人闯进他的“大本营”了。

丁怀收拾好低落的情绪，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门边，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朝外面看——外面漆黑一片，但脚步声却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从声音的来源上判断应该是在厂房靠近门的地方，丁怀若想看见那边必须将房门开的更大才可以，这样想着丁怀屏住呼吸，缓缓的推开早已生锈的铁皮门。

嘎吱。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丁怀探出头，朝外看，的确如他想的那样，在靠近厂房门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来回走动，看不清性别，看不清年龄，看不清长相。现在那个黑影停住了脚步，她似乎也听见了那声刺耳的开门声，警惕的朝丁怀这边看了看。

丁怀缩回头，摸索着找出了用了一夜制作出来的婴儿面具，将其带上。有一束手电的光亮照了过来，紧接着耳边又响起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丁怀依靠在门后，心想着该怎么办，正在这时，耳边除了雨声、风声、脚步声外，又多了一种声音，那是某人的说话声，但雨太大了，丁怀没听清对方说什么。

脚步声停止了，随后又响了起来，还是有节奏的当当声，不过这次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脚步声又消失了，隐约能听见好像是有两个人在对话，一个声音有些细，像是女人的声线，另一个较粗，是男人的。

一男，一女，对话听不清，丁怀重新将脑袋伸出去，的确，厂房门口的位置又多了一个黑影，两个黑影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个体型较宽，应该是男的，他在手舞足蹈的说些什么，情绪很激动，洗耳聆听，丁怀断断续续听见了一些。

男人说：“怎样？到底想怎样？你想逼死我吗？”

女人的话语较轻，丁怀根本听不见她的话，随后男人又大声的吼道：“你要是把我逼急了，……，你为什么要……女友？”

丁怀不在听两人的聊天了，而是大略扫了眼厂房，这厂房就那一个通向外面的门，如今被两个莫名的闯入者挡上了，他若现在被发现了，根本是跑不掉的，除非是跳窗户，可之前丁怀观察过，这厂房里的所有窗户都是关着的，要跳就要先砸，砸碎了就能逃了，可关键是窗户一砸碎肯定也会被发现，到时能不能跑出去就难说了。

不能跑，那就只能等，等俩人聊完了，走了，就没事了。

丁怀耐着性子，再次将视线看向两个黑影，那个男的似乎越来越激动了，他推了一下女人，女人后退几步，差点儿倒在地上，随后男人双手抱头吼道：“……放手……求你了……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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