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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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李如云的治疗起到了一定效果，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感觉精神不错。床边的闹钟居然已经是8点20了。

赵敏和宝宝不在家里，餐桌上的豆浆已经凉了，油条也冷冰冰的。今天事情不多，而且可以放到明天做，纪佳程决定遵医嘱，休息一天。

四十岁之前拿命换钱，四十岁之后拿钱买命。这是当代男人的真实写照，房子，车子，妻子，孩子，老子，可能还会有小舅子小姨子，这么多的“子”，就是这么多座大山，噼里啪啦的往男人的头上砸。人类社会越发展，男人活得越累，而且身不由己。有时候纪佳程想：世道怎么了？把自己活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累，就是现代生活吗？

小时候，他住在工厂家属院里，左邻右舍都是工人，关系非常好。有时候中午父母来不及做饭，他和哥哥就会直接跑到邻居家吃。那时候生活不富裕，幸福感却很强，一只烧鸡，一个苹果，一次春游，都那么快乐。过生日的时候，妈妈会煮两个鸡蛋，兄弟两个一起吃，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拨开蛋壳，用蛋清蘸着酱，一点点吃完，那种感觉真美。有一次，哥哥用鸡蛋混着酱油，炒了一碗蛋炒饭给他吃，他至今对那碗饭的美味记忆犹新。

眨眼几十年过去了，自己和哥哥分隔两地，每年只能见一两次，那么美味的东西再也吃不到了。不仅仅是吃的，还有周围的一切。住了好几年，他甚至不认识自己的邻居。在中国竞争最激烈的城市里生活，一切都围着钱转，每天像打仗一般。那种愉快、安稳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一道牺牲的还有健康。上一次锻炼，好像是一年多之前了，这样下去，也许四十岁之后，真的要拿钱买命了。

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他安慰自己，借此平息因为休息而产生的负罪感。

吃了早饭，他泡了一壶铁观音，一边慢慢啜着茶，一边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肖雪打来的，她先是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然后就提出，这个案子应该上诉。

作为大学时的同学，长期以来的固定搭档，肖雪的优点是很明显的。她办事仔细，非常认真，缺点就是过分较真，好钻牛角尖，而且喜欢假设对方在和自己辩论。今天她的毛病又犯了。这个案子魏晓东已经当庭喊了上诉，要上诉是毋庸置疑的，她却又郑重其事的打电话来说一件已经确定了的事，纪佳程对此也无可奈何。他只好耐着性子听她的上诉理由，果不其然，肖雪的上诉理由只是把他们的辩护意见重复了一遍，简直就像和他辩论。这可是讨论过无数遍的共识啊，我又没说有不同意见……纪佳程的脑子一下子大了。

从语气判断，肖雪对这个案子怨气不小，以至于过了一夜，谈起案子来还是“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又有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

有时候，不是你想休息就能休息的啊。纪佳程苦笑着想。

终于，黄河不泛滥了，长江之水流量减少了，他这才接上话。

“当然上诉。我想，我们各自草拟一份二审的思路，明天我们碰个头。……对，我今天不去办公室。”他心想，这和在办公室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一个穿着睡衣，一个穿着西装罢了。“……可以的话，我们明天下午去和魏家老人见个面，签一下二审的委托书。我想后天再到看守所里去会见一下魏晓东。”

“好。”

放下电话，纪佳程本来略微培养出来的轻松心情全没了。

下一个电话更是宣布他休假计划破产。李如云介绍的那个客户“陈先生”，似乎等不到明天，今天就打电话来要求见面。

午后的阳光透过茶色玻璃洒在褐色的沙发上，面前的罗汉果姜茶冒着热气。会面的地点是步行街上的一家咖啡馆，女招待把他安排在临街的窗边，以便他可以看到街上的人流。

衣着时尚的女子，悠闲地在街边小店里进出；一些穿着制服的店员，三三两两的走过去。一对外国夫妇，推着双排儿童车，里面坐着一对双胞胎，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商店的橱窗。

咖啡厅里面有很多人，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看着书，或者打着电脑。能够这么悠闲的生活，真令人羡慕。旁边的写字楼里，无数人正在紧张工作，他们与这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轻松的过日子呢？——没有这样的机会，除非你中了500万，或者就等到你退休，如果那时候你没有被病痛击倒的话。

陈先生是个快四十的中年人，皮肤白白嫩嫩，外套敞着怀，穿着颇不讲究。他一坐下就递过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陈立春”，头衔是联合实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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