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第九章

苏麻子的人马失手是打瓦房楼。

那一日，冬阳暖暖的。山寨里的人马集中在野外的空场上耍练，苏麻子和莲夫人巡视过来，被赵子开呼呼生风的拳脚所吸引，不觉来了兴致，随叫住了赵子开问道：“看来拳脚是有几分道行的。说说近日咱山寨里的弟兄们该怎么行事才好？”

赵子开知道苏麻子在考验自己的谋事能力。当着苏麻子和众人的面，赵子开没有任何顾虑，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来：“眼下已进入腊月，赶在大雪封山前，麻爷应该带弟兄们多赶几趟活路，一来是年终岁尾，各村的富户手里宽余，有油水可捞，二来是免得一场大雪来临，断了山寨的财路，弟兄们坐吃山空。”

“好，好样的。”苏麻子拍了拍赵子开的肩膀大笑起来：“别说弟兄们坐着吃吃不空，就是站着吃也吃不空麻爷的山寨。不过赶在年底的节骨眼上，冲下山去，扫它几把，让弟兄们过个肥实大年，这个想法算是和我尿到一个壶里了。”

苏麻子决定近日再赶几趟好活，壮壮威风，当晚就吩咐下去，各杠里派出人马，装扮下山，踩好盘子，以待时机。

三日后，各路人马返回山寨，分头详细述说了所采集到的信息。苏麻子掂量来掂量去，唯有赵其奎所踩的盘子内有接应，筋脉通活，分量大，风险小，切实可行，当即就拍板定下攻打瓦房楼。

坏就坏在苏麻子听信了赵其奎的话。

真实情况是赵其奎撒了个弥天大谎。

距歪脖寨近十里的二郎店乡的大街上，那时候是山里人最繁华的去处了。街上有个叫红杏的年轻女子，早年丈夫因暴病先赴黄泉路走了，虽没有留下多少财产，却撇下了几间像回事的门面房子。红杏女人虽没有子嗣，但她舍不下那几间房屋，就没了改嫁之意，一个人支撑着开办了旅店生意。许是那小女子说话甜润、有几分姿色的缘故，招惹了方圆几十里的三教九流、好赌好色之徒前来捧场，也使生意做得极为红火。常来旅店的多半是游手好闲之辈，大都是闻着那红杏的芳香来凑热闹的，或过几把赌瘾，或寻机摸一把女人的软肉，也算落得逍遥了。那红杏女子终日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打情骂俏，名声是有几分不怎么的干净，钱却是赚下不少，日子过得快活，倒也乐在其中，就不在乎脸面的斤两了。

赵其奎是红杏旅店的常客。当初不知道赵其奎是怎么摸到这个地方的，只一回便品尝了那红杏的酸甜，以后就再也收不了心，常常借机溜下山来打打牙祭。赵其奎从来未敢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总以生意人的行头出入红杏旅店，在赌场上出手大方，在女人身上舍得花钱，也就自然抬高了自己的身价。隔些时日赵其奎不到旅店里去，心里就憋得难受，而那女人呢，十天半月不见赵其奎就像丢了魂，做事总是没精打采的。女人贪财，男人好色，各有所好，各有所需，日子久了，赵其奎和那红杏女人粘乎得就像两块不同性能的云彩，碰到一起就起电打火、翻云覆雨。

这回赶上下山踩盘子的大好时机，赵其奎把肩负的重任抛在了九霄云外，一门心思躲在旅店里，辛勤耕耘起那红杏女子的角角落落。三天过后，赵其奎浑身空空落落地回到歪脖寨，为了敷衍交差，无奈之中，信口编排了瓦房楼的详细情况。他从村子里四大富户的坐落位置，到寨局的设防分布，从攻打的行动路线，到内线的接应信号，说叨得有板有眼，编造得天衣无缝，以致于众人谁也没有怀疑其中的虚假。

腊月初三日中午，苏麻子亲率众匪冲下山来，直逼瓦房楼。

赵其奎混在匪群里神情恐慌，乱箭穿心。

大队人马逼近村子，按照赵其奎事先的说法，苏麻子把全部人马集结在西寨门外，摆开了攻打的架势。

瓦房楼寨门紧闭，没见一点动静。苏麻子观望一阵，有些惊疑，最终还是忍不住大声叫道：“赵其奎，放花！”

这是接应的信号。

赵其奎硬着头皮从人群里站出来，举枪连放三响。

奇怪的是村子里仍然不见一点动静，没有任何的回应。

“奶奶的，咋弄哩？咋没回应哩！”苏麻子急得转动起来。

赵其奎装模作样地踱起脚，气恼地说道：“说得一妥两当的事，咋就瞎捻了？想耍咱哩！”

又过半个时辰，气急败坏、头脑膨胀的苏麻子狠狠白了赵其奎一眼，转身对着众匪吼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弟兄们给我冲上去，是真是假探个虚实，是奶就要给他挤出水来，硬拼也要把寨门打开口子！”

众匪们嘶叫着向寨门冲去。一时尘土飞扬，枪声呼啸，喊杀声一片，天空下分明是灰暗混乱了。

瓦房楼的人像是事先知道土匪们攻打村子的事，早已做好了防御抵抗的准备。村子里的寨守寨丁和青壮年男子隐蔽在寨门和寨墙上，一开始是按兵不动，等到苏麻子的人马围到寨墙下，一齐发起攻势。枪炮、铁叉、竹箭、乱石，雨点般从寨墙上抖落下来，寨墙下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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