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万分尴尬

谭母站在一个卖菜的摊位前，拿起一截藕在手里，“欣欣，中午吃糖醋藕……”她转过身去和谭欣说话，但是谭欣人影都没了。她把藕放回摊位上，环顾一周，就看到谭欣蹲在地上，在教不远处摊位上的一个小孩子弹玩具钢琴。

谭欣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大长裙，头发披在身后，那个小孩子痴迷地看着谭欣的手像是变魔术一般，那么小的玩具琴她都能弹出那么好的曲子来。谭欣把他的小手放在琴键上，握着他的手教他怎么弹。“姐姐，你真厉害！”那个小孩子拘谨地笑着，笑起来的时候，谭欣有些发愣，这个孩子特别像一个人，像是那个开摩托的那个男生……她恍神了，这都能联想到那个人身上去……

谭母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毕露无疑。“大姐，您这藕还买不买了啊？”谭母回过神来，接过摊主递过来的那个袋子，摊主顺着谭母视线看过去，“这孩子难得和陌生人说话。”谭母疑惑地问道，“这孩子的父母呢？”旁边卖水产的那对夫妇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恰巧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女人说道，“这孩子的父母离了婚，谁都不要他，就把他丢给奶奶家，那孩子的奶奶自己都养不活，正好我们都认识这个孩子的奶奶，大家也都可怜这一老一小。”谭母怪心疼这个孩子的，穿着一双胶鞋，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十分澄净的。

“这孩子的奶奶呢？”

“走了，那么大岁数，照顾自己都难，更别提还带着这个孩子。”

谭母一惊，“那这个孩子住在哪里？”

“偶尔跟着我们回家，今天住他家，明天再住另一家。再过些日子，我们准备把他送到福利院里去，大家都没工夫照顾这个孩子。”

谭欣抬起头，她似乎察觉到了谭母的眼神，她看着谭母身边的几个人都盯着那个小男孩看，再看看小男孩的穿着，她大概知道些什么了。

她抬手轻轻地顺了顺孩子的头发，小男孩一门心思放在玩具上。

谭母叹了一口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养育了两个孩子，自己又没有工作，就靠丈夫养家，再带个孩子回去，这不太现实。

卖藕的回到摊位，帮另外的顾客继续称藕去了，就剩下谭欣和她妈妈杵在原地。走了又不忍心，可是她们实在无能为力带走这个孩子回去照顾。

谭母轻轻地拍了一下谭欣的手臂，“这孩子的命苦，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根草。这样，妈妈到时候打听一下他会被送去哪家福利院，有空的时候我就去看看他。”谭欣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妈，为什么，有的时候人心可以那么冷漠。”谭母被谭欣这个问题问住了，“不是冷漠，而是暖不到那么多人。”

谭欣闷闷不乐的，和谭母走了回去，手里拎着几个袋子上了楼。

她这些日子被很多事情弄得头昏脑涨，闷油瓶的告白被拒绝，然后消失，断了联系，再来是自己对那个男生似是而非的感情。

“别想太多了，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很多人。你以后去做老师，还会遇到像这样的孩子，到时候你可以慢慢帮助他们。而不是只能抱憾离开。”谭母的话很有分量，谭欣久久地凝视着窗外。

她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的谭母，心里温暖了很多，她再怎样，还有一个这么善良的妈妈。即使家里曾经经济不好，但是她并不缺少父母的疼爱。

同一时间，淋浴头的水温变凉了，楚期披着浴巾，站在镜子前，很久之前，有人说，他和哥哥的眼睛很像妈妈。他很久之前就没有妈妈在身边，之前是靠着爸爸照顾自己和哥哥，爸爸生病之后他就是依靠着哥哥。他不是不想要原谅自己的亲妈，但是一想到哥哥为自己受的罪，他就意识到，妈妈最亏欠的人是哥哥。所以，那些原谅的话，他没有资格去说。

如果，真的可以选择，楚期会选择，做哥哥而不是做弟弟，他不想一直被人保护，他是男人，现在废寝忘食地投入漫画，说的好听一些是梦想，说的现实了，他希望有出头的那一天。

水淋淋地就出来了，楚微甩了一条干毛巾过去。

“要开学了，别感冒。”他大腿翘二腿的仰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头发上的水渍还没有全干，兄弟两个对视一眼，楚微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嘴角扬起，迟迟没有落下。

“阿期，这个……我比较奇怪，你把学校填的那么远，做什么？莫非是，想要背着哥私奔？”楚期愣了一下，他理解错了意思，宅男的脑回路令人惊叹，他嗫嚅着嘴唇，嗓子有点干，半天哼哼一句，“我……背不动你啊，再说，你和我私奔个什么劲。”

说完之后扔下一脸惊叹号的楚微，独自走到房间里去。

“浑小子。”楚微咒骂一句，作势从沙发上拿了一个枕头想要砸过去，手悬在半空中把枕头扔在沙发上。

楚期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好像欠人家什么东西来着。他苦恼地打开电脑，手机微信响了一声，是提示电脑登录的。他猛地记起来，自己欠人接一个小姑娘200块钱呢，他赶紧地要给人家发红包过去。结果一看工资卡，那杂志的发稿费的周期真不是一般的长，他只好腆着一张脸跑出去，“哥，微信借我二百。”楚微眼皮子抬起来，把手里的书折叠了一下放在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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