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团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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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里，光是一阵急促的风就能将草木拔高许多，油绿葱茏间花团锦簇，花叶底下那些挨不到冬天的短命昆虫正在悄悄茁壮。

相比于张既恩浮肿的眼泡和温蔓蔓褶痕明显的职业套装，陈貊的状态看起来实在算得上精神抖擞。三人步伐一致的从行政部交完迟到罚款出来，温蔓蔓一路使劲拍着脸颊，想让自己那张因为宿醉而黯淡无光的脸至少看上去面色红润饱满些。张既恩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不时扭动着僵硬的脖颈和四肢，关节处发出‘咔咔’地骇人声响。陈貊慢腾腾地走在最后，抱着行政部准备给项目总监办公室新换的绿植，不规矩的手百无聊赖地往兰花叶子上掐了几道指甲印。

没来得及心疼因为迟到两个小时而泡汤的全勤奖，张既恩和温蔓蔓面面相觑的站在宋牧办公室门口不敢敲门。一路上匆忙慌张，竟忘了套好说词，这会子倒是默契的将目光投向了罪魁祸首。

“要不陈秘书先进去？”温蔓蔓卯着胆子提出建议，张既恩将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快速应和，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牵扯了脖颈僵硬的肌肉，疼得忙用手按了按。

“怕什么，他又不吃人，昨晚你们还说他最不计较这些。”陈貊斜睨了一眼神色慌张的两人，毫不在意的要伸手去推门。

温蔓蔓眼疾手快死命拉住了陈貊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急吼吼地解释，“昨晚那是酒话，上班时间宋总的考核标准可不包含在里边，特别是今天早本来有个部门会议的，咱三都不在，你没发现工作群里的气氛很诡异吗？”

“很安静啊，一条消息都没看见，我还以为会议取消了呢。”陈貊蹙了蹙眉，被温蔓蔓和张既恩紧张过头的态度影响，也显得有些踟蹰，“所以呢，这种时候他会很生气吗？”

“搁平时咱们其中一个人出了状况可能也没事儿，但，咱三连坐的话，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而且今天早上那个会还蛮重要的。”张既恩眼神闪了闪，瞥见了门外磨蹭着逗留想看好戏的几个人。

“那行，呆会你俩别说话，我来承认错误。”陈貊的表情不但恢复了平静，甚至隐隐还有一丝狡黠。

“有把握吗？”温蔓蔓咬着未施粉彩的唇，瞧着陈貊笃定的模样心下突然松了口气，虽然谨慎的处事原则不断提醒她对方的危险程度，但凭敏锐的直觉总是干扰判断。

陈貊满不在乎勾起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占了五官精致的便宜，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机灵又可爱的痞气。

“就算你想卖乖，还是得先敲门才能进去，被骂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温蔓蔓虽然认命的松开了手，但还是不死心地提醒着。

张既恩见两人协商达成，不甘落后地立刻将动作执行到位，郑重的在门板上敲了三下。等待回应时，他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在这漫长的十秒内停止了跳动，脑门也热着，却不好意思抬手揩汗。宋牧的脾气他跟温蔓蔓都一清二楚，表面越是平静，内里越是凶骇可怖。强按捺住忐忑，深呼吸了两次，才匆匆跟在温蔓蔓后面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中各怀鬼胎的沉默了好半天，宋牧将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三人身上。从温蔓蔓只戴了一只的耳环以及没有涂抹口红而显得有些干燥的唇，到张既恩头上那几撮冲天而指的乱发，最后落在了陈貊眼下微微发青的眼圈，因为皮肤太过白皙干净，睡眠不足的红眼眶和黑眼圈格外明显。

和温蔓蔓、张既恩心虚的将眼皮垂下的诚恳认错态度不同，陈貊虽面上不显，但那亮晶晶的眸子里漾着笑，粼粼的光浮在清亮的眼中，宋牧想避也避不了。他想起了舒窈那句似是而非的调侃，难驯的小怪物总是不喜欢按常理出牌。

比如此时，在温蔓蔓和张既恩惴惴不安的静默中，陈貊在办公室里肆意的走来走去，半点没有迟到应该表示抱歉的觉悟。将从行政部抱来的新鲜花卉端正的摆到宋牧桌案上，空出手来马马虎虎地整理了堆在桌上的文件，其实并不杂乱，他只是想闹出些动静而已。可宋牧没有理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过多停留在他身上。

这样的情势不禁让张既恩心里开始打鼓，先前在门口对陈貊建立起十足的信任也在轻轻动摇。他瞟了一眼同是局外人的温蔓蔓，却发现对方神色已经比先前进办公室前更镇定自若。

陈貊见宋牧不搭理自己也不急恼，就是心头气不过宋牧昨晚失联的态度，心头也憋着口气。两人就这么静峙着较劲，谁也不肯先开口。事关尊严的执拗，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认输了。

架不住张既恩一个劲的使眼色，因为焦急拧作一团的五官的滑稽感实在有些影响陈貊的气势。陈貊只能瞄准了宋牧桌上那只水杯，还剩了一半咖啡，热气已经全散了。陈貊未经允许擅自取用的行径颇有几分强取豪夺地土匪气概，一口气直接将灌进了喉咙，苦得舌尖都发麻。

“靠，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苦麻的感觉从喉咙一路蹿到胃里，难喝得让陈貊直吐舌头，想吐又吐不出来。

“中药。”宋牧冷冷的睨了一眼表情夸张痛苦的年轻秘书，嫌弃地龇牙咧嘴，活像只被马虎主人坑害的可怜小狗，将眼睛瞪得溜圆委屈控诉。只那一瞬，陈貊目光中生动的柔软便硬生生的将宋牧整个早晨积攒的不满驱散大半。

“你生病了？”陈貊手中还捧着宋牧的水杯，难以下咽的苦药已经空空如也。他走近宋牧身侧，从上到下认真将对方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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