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本源非源溯无痕

当星芒泪泉的水滴触及到楚无尘嘴唇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一滴小小的水珠所震撼。在混沌海的深处，一股饱含着惊怒的尖啸声骤然响起，这声音如同雷霆一般，瞬间撕裂了原本凝固的空间。

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又似被激怒的猛兽，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不甘。随着这声尖啸，泪之海的穹顶上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这些裂痕以惊人的速度疯狂蔓延着，就像是一张被撕裂的蛛网，无法阻止。

而悬停在半空中的亿万颗泪珠也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般，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坠落。在这些泪珠的核心处，原本纯净的星砂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某种巨大力量的影响。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楚无尘却显得异常镇定。他手中捧着的陶碗稳稳当当，没有丝毫晃动，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固定住了一般。他的目光穿过碗中粼粼的星辉，直直地落向渊薮的最深处。

在那里，一个三岁稚子正捧着同样的陶碗，然而他的身影却在那惊怒的尖啸中不断地扭曲、拉长。这个稚子的眉心处，原本应该是一朵安静的莲花纹，但此刻却如同活物一般剧烈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挑战着上方空间的裂痕，让它们加速崩解。

“爹爹……它在吞‘因’……”

往生阁主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孩童站在冰莲边缘，小小的身躯仿佛成了维系这片濒临崩溃空间的锚点。他脊背虚影中的罗盘骨纹急速旋转，指针疯狂跳动，指向渊薮深处那搏动的莲纹。

咔！轰隆——！

在那惊心动魄的一刻，支撑泪之海空间的最后一根支柱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然折断，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这根支柱的断裂，就如同堤坝决口一般，引发了一场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亿万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被惊扰的蜂群，疯狂地从泪之海中喷涌而出，如同一阵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地砸向那深不见底的渊薮！每一滴泪珠都蕴含着无尽的哀伤和痛苦，它们在坠落的过程中，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支撑，核心的纯净星砂突然之间就像风中残烛一般，骤然熄灭。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一种更深沉、更强大的力量从渊薮的深处涌现出来。这股力量源自混沌的本源，它如同一只饥饿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那些失去星砂的泪壳无情地吞噬。这些泪壳在瞬间就被撕裂、粉碎，化为一滩粘稠污浊的泥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绝望之渊。

这股污浊的洪流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以惊人的速度坠入深渊，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卷入其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楚无尘脚下的七十二品冰莲，在这股恐怖的力量面前，也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冰莲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莲瓣的边缘开始崩碎、溶解，化作冰蓝色的流沙，汇入了那坠落的污浊洪流之中。

然而，在这一片混乱和毁灭之中，夜璃的真身却依然静静地盘坐在莲心之中。她的素白衣袂在剧烈的能量风暴中翻飞，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她紧闭的双目，睫毛却在剧烈地颤动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在她的眉心处，一道与渊薮深处那婴孩莲纹遥相呼应的、纤细如丝的金色光痕，若隐若现。

在渊薮的深处，那吞噬了无数星砂的搏动莲纹，突然间爆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强烈光芒！这光芒犹如太阳一般耀眼，所触及的一切都被其吞噬和同化。

坠落的污浊泥浆、崩解的冰莲流沙以及空间破碎后的残骸，无一幸免，都被这光芒卷入其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渊底，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急速形成。这个漩涡完全由纯粹的混沌能量构成，其中心正是那枚搏动如心脏的莲纹。

这漩涡的吸力极其强大，超越了空间和时间的界限。楚无尘手中陶碗内的星芒泪泉像是被煮沸了一般，剧烈地翻腾着。碗壁上那些原本象征着生命初始的温暖符文，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开始龟裂。

更为可怕的是，楚无尘霜发褪尽后新生的墨色发梢，竟然开始逆向生长！他的头发颜色由墨黑迅速褪回霜白，而发根处更是隐隐浮现出属于过去的、弑母咒文的猩红烙印！

这漩涡不仅在吞噬物质和能量，更在强行抽取、逆转他的存在本源！

“尘归尘……源非源……”

孟婆那已淡薄如烟的最后残影，在漩涡边缘艰难凝聚。她手中只剩半截的残破骨勺，勺心朝下，对准那搏动的莲纹漩涡中心。没有清泉可倾，骨勺本身却开始燃烧，散发出一种古老、苍凉、带着无尽叹息的微光。这微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刺入狂暴的混沌漩涡。

嗡——！

骨勺燃烧的微光触及莲纹漩涡的瞬间，整个狂暴吞噬的漩涡猛地一滞！如同巨兽被刺中了要害！那搏动的莲纹表面，竟被这微光灼烧出一个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孔洞！

透过这针尖般的孔洞，楚无尘的窥天之目仿佛能够穿透无尽的黑暗，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景象。那并非是初代溃烂的喉骨，也不是被吞噬的十万终局，而是一片绝对静止、纯粹无光的“无”！

在这片“无”的中心，悬浮着一面布满裂痕的青铜古镜。它宛如沉睡千年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镜面映照出的，正是渊薮之上，楚无尘自己此刻捧碗凝视的身影！

然而，镜中的他却与现实中的他截然不同。手中的陶碗空空如也，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和希望。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周身缠绕着比此刻更为浓烈、更为绝望的弑母咒文锁链！这些锁链如同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似乎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镜中倒影，才是这莲纹漩涡吞噬一切、逆转存在的真正源头！这混沌本源的核心，竟然是一面映照并固化“最绝望之我”的魔镜！它将人内心深处最黑暗、最绝望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无法逃避，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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